48.狂犬变忠犬（四）
秋日的早晨, 已经有了点点湿意。然而在这样的晨间，一个男人拄着根拐杖，艰难地行走，他的身旁还站着一名穿着紧身运动衣的女子。
莫凌跑几步，回过头来，对着江柘拍拍手, 鼓励道: “加油阿柘，你比昨天又多走了一米了, 我相信你没多久就能康复的。”
江柘笑着点头。豆大的汗珠顺着英俊的脸庞往下滴落, 一双眼睛，灿若朝阳。
莫凌静静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，凑近时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她勾了勾唇, 眼里也有了笑意。
这段康复的日子里, 他们朝夕相对。莫凌真切的意识到，江柘他，真的变了。
以往的肆意任性都收敛了，一夜之间长大，变得成熟了。
真好。
她推开男人，拿出纸巾给他擦擦汗, 笑道: “今天就练习到这儿吧, 我们回去, 嗯？”
江柘 : “嗯。”
江家。
江母早就让佣人做好了丰富的早餐, 心绪不宁的等在客厅。
江父从报纸里抬头, 斜她一眼，“你急个什么，有小凌看着，柘儿不会出事的。”
江母翻了个大大的白眼。你不急？你不急，你起这么早干什么？
在两人的念叨中，房门打开，莫凌扶着江柘走进来。
江父虽然心疼儿子瘦了，但是那双眼睛却晶亮有神，一看精神状态就特别好。
现在他努力康复，积极配合，医生说了，虽然痊愈的概率微乎其微，但只要继续保持这种好心情，再好好遮掩一番，看上去也与常人无异。
这对江家人来说，无疑是个好消息。
更何况，经历了这次事故以后，柘儿不再出去鬼混，也跟他那些狐朋狗友断了联系。每天老老实实待在家里，一边练习，一边学习。
那认真起来的劲头，总算有个继承人的模样了。
江父心里如何不欣慰啊。
老天待他们江家不薄。果然应了那句老话，大难不死必有后福。
顺便还让他看清小凌是多么好的一个儿媳妇。
他这辈子真的值了。
江父收起心里的感慨，习惯性地瞪了儿子一眼，“就知道逞能，让你妈等那么久。”
“你胡说些什么。”江母立刻护犊子。儿子现在变得又乖巧又上进，也不知道老头子还有哪里不满意。
江柘莫凌都没往心里去。
吃了早饭，江柘回到房间，打开电脑，开始学习。
莫凌背着包，站在他身后，打招呼，“江柘，我去上班了。”
江柘回头，嘴角噙着一抹笑意，微微颔首，“我知道了，你去吧。”
莫凌下意识回以一笑，转身离开。
这样的日子平静且安宁。时间不知不觉过去。转眼到了年关。
以往莫凌都是在江家过年，初三的时候再回娘家。
不过今年有些例外，饭桌上，江柘突然提出: “反正家里地方大，不如今年把岳父岳母他们也接过来一起过年吧。”
莫凌夹菜的手一顿，偏头惊诧地望着他。
江父没有立刻表态，反问江柘: “怎么有了这个想法？”
江柘拉过莫凌的手，“我跟小凌是夫妻，她的爸妈也是我的爸妈，一家人聚在一起才团圆热闹，不是吗？”
莫凌垂着眼，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度，心里酸甜苦辣咸混聚齐了，好不复杂。
江父爽朗一笑，“成，今年就把亲家公，亲家母都接过来。柘儿说的对，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嘛。”
江柘勾唇，埋头吃饭，深藏功与名。
……………
原主的记忆中，莫父心比天高，好高骛远，后来被强制戒赌后，心如死灰，浑浑度日。
莫母胆小懦弱，毫无主见，灰头土脸，一丢人堆里都找不出的那种。
但当江柘真的见到两人之后，才发现原主对莫父莫母的评价有失偏颇啊。
与其说两人畏畏缩缩的，还不如说是小市民心态。
乍然走进富贵窝，肯定束手束脚，难以适应。再加上莫父的前车之鉴，自然难有好印象。
江柘跟着莫凌亲自去接的两人，足够让莫家老两口受宠若惊。
还在车上的时候，莫母就从一个编制袋里拿出一只活鸡，吓了江柘一跳。
“女，女婿，听小凌说你腿脚还没好，这是我从农村买的土鸡，可有营养了。”
莫母战战兢兢的，抱着鸡，还没鸡有精神。
至少鸡还咯咯哒，咯咯哒叫的欢快呢。
江柘：……………
莫凌面上有点儿挂不住，劝道：“妈，江家什么买不到，不用你这么辛苦带过来。”
莫母试图辩解，“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。”
“这鸡，还是你爸找人相看的哩。”
莫父坐在旁边，眼观鼻鼻观心，当然如果手不抖就更完美了。
莫凌很心累。她知道爸妈是一片好意，可江柘未必会那么想啊。
她清了清嗓子，试图给两人挽尊，“阿柘，我爸妈他们”
“谢谢爸妈的好意，我很喜欢。”他冷不丁出声，打断了莫凌的未尽之语。
莫父莫母坐的更端正了，脸上都带着不好意思的笑，跟被老师表扬了的小学生一般。
莫凌：(⊙x⊙;)
她妈就算了，毕竟特自卑，听不得赞扬的话。怎么她爸也……
江柘倒是比莫凌看得清，再思及当初莫父为何走上赌博这条路，无非是现实与理想差别过大，心理失衡。他们不需要特别物质的生活，只需要一点点赞扬，重拾信心。
好吧，也得分人，看是谁的肯定。
原主以前对莫凌就没多少喜欢，更别提尊敬她的父母了，所以现在有这么大的反差，才会让两人受宠若惊，心生欢喜。
下车的时候，江柘腿脚不便，莫母一把扛起所有东西，推了老头子一把，“快去帮女儿扶女婿一把。女婿还受伤呢，都能接你。”
莫父乐呵呵的，也不恼，跟女儿一左一右，扶着江柘下车。
江柘：！！！
一行人进了屋，佣人上茶，江柘偏头问了一句，“岳父，岳母喜欢喝点什么？”
莫父笑着摆手，“不用那么特意，随便什么都可以。”莫母忙不迭跟着附和。
江柘看莫凌。
莫凌以拳抵唇，遮住了嘴边的笑意，“我爸喜欢喝绿茶，我妈喜欢喝橙汁。”
江柘：“好。麻烦宁阿姨来杯绿茶，一杯橙汁。”
莫父莫母一时更不好意思了，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散去过。
江父见此，挑了挑眉，看这架势，柘儿这次是真上心了。
挺好。
之后闲聊过程中，江父刻意避开了一些专业上的问题，转而跟莫父两人追忆往昔。
两个人如同最平常不过的老头，坐在一起侃大山。
江母就拖着莫母说话。四个人各说各的，很是兴起。
午饭的时候，莫父还意犹未尽的样子，而且比起原主印象中死气沉沉的模样，眼里脸上都多了些笑意，多了些活力。
莫凌偷偷别开头，快速擦了擦眼角，江柘握住她的手，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。
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。
饭后，江父江母拉着莫家双亲去花园里散步，累了，就搬把椅子坐那儿，喝喝茶，聊聊天，欣赏欣赏风景，惬意的不得了。
江柘拉回在窗边频频观望的莫凌，温柔的亲亲她的额头。
“别担心，爸妈都是很好的人。”
莫凌重重点头。眼眶红红，紧紧抱住面前的男人，哽咽道：“我知道。谢谢你，阿柘。”
江柘拍拍她的背，叹息一声，“傻瓜，你说过我们是夫妻。夫妻本一体，又何需言谢。”
莫凌吸了吸鼻子，应道：“嗯。”
江父能走到今天，除了他自身的努力，也同时得有他贤内助的支持与帮忙，两人都是情商高的人。
只要他们有心，一般人跟他们交谈都会感到由衷的愉悦。
在江家父母的挽留下，莫父莫母一直待到过了十五才回去。
江柘和莫凌亲自去送的他们，分别的时候，莫家父母还给了女儿一个大大的拥抱。
莫父莫母：“小凌，你公公婆婆还有阿柘都是心眼儿好的人，以后要好好跟他们相处知道吗？”
莫凌点头。
莫母有些欣慰，“知道你过得好，妈也就放心了。”
莫凌：“妈……”
趁着母女两人说话，江柘把莫父拉到一边，叽叽咕咕的。
送别两老，回去的路上，莫凌问江柘：“你给我爸说什么了？”
江柘一本正经：“没说什么。”
莫凌：…………
你当我瞎呀。
算了，看它爸妈精神状态这么好，她也放心了。
大不了，等她回去以后给她妈打电话问就是了嘛╮(‵▽′)╭
然而打脸来的太快。
无论她在电话里怎么说，她妈就是一个劲儿否认。
莫凌也没法子了。匆匆挂了电话。电话另一头，莫父偷偷问莫母，“你没说出去吧？”
莫母：“没有。呼，好险哪，也不知道小凌怎么那么机敏，我差点就抵抗不住了。”
莫父严肃了脸色，“这样。以后小凌打电话过来，我来接。等我们把事情做好了，再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。”
至于是惊多还是喜多，就见仁见智了。
江家这边，江柘恢复的差不多了，江父特意为他定制鞋子，左脚穿的鞋子里垫了一层厚绒，走起路来，就与旁人无异了。
在江父的催促下，江柘终于进公司了。他的身材很完美，经过这段时间的刻苦训练，他的手臂和小腹都有隐约的肌肉线条，高挑而又不显纤瘦。当他穿着价格不菲的手工西装，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公司的大门，惊掉了一众员工的下巴。
员工们内心os：卧槽槽槽槽槽，那个仪表堂堂，气宇轩昂的男人是他们的小江总，那个不学无术二世祖，我的天哪，世界都玄幻了！！！